呈溦

东风夜放花千树

        七妹成婚定居凡间后,姐妹们往返仙凡两界的次数也多了不少,一来看望照顾妹妹,二来变化形貌匿于万千人海中,休憩游玩也是逍遥惬意。新年伊始,万象更新,手头上的事渐渐忙完了,众人陆陆续续也聚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公职清闲些的五姐六姐先到一步,按捺不住到处逛去了。上头三个姐姐到的时候,其余几个小的早已收获颇丰,玩得不亦乐乎。姐妹们忙忙碌碌一年,少有聚得齐全的时候,再则打小亲密无间一同长大的,此刻自然有说不完的话。妹妹们抱着点心匣子,说起了刚观赏过的打铁花。

        年初开市前,民间金、银、铜、铁、锡五门工匠同道士们一起祭祀祖师太上老君,工匠们游行、打花,道士们奏乐、作法,或出钱或出力,郑重热闹无比。近两丈高的八角花棚顶上绑满了烟花爆竹,工匠们从花棚旁的炉中舀起烧熔的铁汁,飞快奔进棚,将红到发白的铁汁扬起,另有一人执棒迎而拍击,霎时铁花飞溅、星火迸涌。棒与棒之间鱼贯相接,默契非常。光点摇落到棚顶爆竹上,又是一阵五光十色的噼里啪啦。夜色中光辉耀目,再伴有锣鼓管笙之声,更是欢欣鼎沸。“能击中正中最高的老杆上爆竹才最是了不起呢,那个工匠领了不少好彩头回去。我等是神仙,无谓与凡人争彩头,只是瞧着凡间作乐别有趣味。这样的好日子,不如咱们想个新玩法助助兴?”四姐说完咬了一口杏脯,略有些期待地看了一圈姐妹们。

         霞绡雾縠为衣的仙女们嬉游于空中,周身缭绕着莹亮绚耀的光芒。五姐自指间凝聚出一枚光团,稍稍发力抛了出来,那光团便滴溜溜地下坠。三姐拨开云层,手掌一翻化出佩剑,收了剑,只要鞘,瞧准了光团坠落的方向,往上使了点力。光团甫一碰到剑鞘,便玉碎珠落般绽出千万光点,层叠错落如花瓣。六姐乘兴而至释出光团,四姐自告奋勇飞近,罗扇一扬,蔚蓝光华拖曳着纤丽余迹梭织而下。只一会儿功夫,夜空中便星飞晖流、银花簇簇,无硝土硫石之气,更胜铁花烟火璀璨,又因仙人所为,格外透着清雅高远的意趣。柳宜轩在底下看得入迷,忽地一拊掌:“妙哉!我有了一首了!”说着,匆匆进屋找纸笔。六姐在半空见夫婿起了诗兴,也无心玩闹了,羞笑着告饶,随他一同作诗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姐趁着新春休沐,本就想好好玩乐几日,一时玩心浓,化出一个光团就往二姐掷来。二姐并未一同嬉戏,正襟危坐在院中和大姐七妹说话,陡然间察觉到异物袭来,迅速施法将那光团挡开。数十尺高的星树向八面攀升,院中霎时流光溢彩。“你们几个闹可别拉上我,这样的游戏孩子时还未玩够么?”二姐嗔怪了两句,隐隐带着些笑意。三姐在风中站定:“今日高兴,也合该闹一闹,二姐无心玩乐,莫非是少了某位在侧?”其余几人皆掩口偷笑,二姐面色也有些松动。衙门里年节也是要有人值守的,今年正好轮到了黑鹰,他没怎么犹豫就去了,二姐心里略微失落,却也不曾开口阻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,三妹夫也不在,倒不见三妹半点怅憾。”大姐也调侃起来,揽着七妹给她拢了拢貂裘,回手轻抚抚二姐肩头。三姐一口气击出十来个形态各异的莹黄星花,一边扬鞘在云层中穿梭,一边潇洒道:“他忙他的,我耍我的,本就是咱们姐妹相聚,不耽误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漫天星点坠落,或化作缥缈烟霞,或凝成晶莹霜雪,或散入田林土地以润养、催生花果庄稼。落在房前屋后池塘、溪流中的,立时沾水生根,萦萦金光中舒展开千百朵芙蕖,绕着院子宛如一条迤逦辉煌的玉绶。白衣仙君踏着莲华自天边而来,俯身摘下一枝最是皎洁的含笑递给三姐:“福启新岁,万事顺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绿,我回来了,看看我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回来,今晚我的新发明就要大功告成啦!”鱼日赶着车,未及院门就呼喊起来。四姐飞身下降,向门外迎去,走进了才看见马天龙抱着一个首饰妆奁也在车上。她这五妹夫原是去城里结清账目、采办节礼的,估计是半路遇上便结伴回来了。鱼马二人下了车,相视一笑又从车里取出一个包袱来,四姐好奇道:“这是什么?”鱼日意味深长地笑着:“这是二姐的。”“我俩路过衙门时,黑鹰追出来让我们帮忙捎回来的。”马天龙解释道。二姐早听见了动静,轻咳了一声,步履从容地过来接下包袱,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卧房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子里格外热闹起来,众人还未及说几句体己话,食神从厨房探出头来,张罗着要几个帮手。董永笑呵呵端着两碟菜从廊下经过:“预备开宴喽!”一群人有去帮忙的,有去叫二姐的,还有入了座仍腻歪、闲话的。“二妹来了吗?”“喏,这不是过来了。”“二姐仿佛面染春色呀……”“我猜得果然不错吧~”




一个日常小段子,还有很惭愧拖到小年才说的祝福,祝大家新年快乐、身体健康、心想事成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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